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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求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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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求善-3

在場幾人不是傻子,從陸棋的口吻中都能聽出明顯的敷衍和回避。

作為皇室成員中最低調的存在,林逾並不意外陸棋有他專門的信息渠道和特殊目的。

這位總是強調“不想擔責”的陸少校,一直把趨利避害的本性演繹得淋漓盡致,抱定著不惹人、不攤事的處世原則,圓滑得活像一條泥鰍。

但要恰到好處地躲避每一場災難,也不是單靠低調和運氣就能做到的。如果不是為了陸枚陸槿這兩個弟妹,林逾想,陸棋根本不可能卷進這些麻煩事裏。

可也正是為了弟妹……

“篤篤”的悶響傳進耳廓,陸棋叩在桌面的指節泛著漂亮的粉紅色。

他的神情有些疲憊,但眼裏生著熠熠的光彩,有條不紊地部署著曲文宴正式進入騎士團後要怎樣成為他的線人之一。

正是為了弟妹、為了親人,一位謀略家亮出了他的獠牙。

讓這場已經足夠驚心動魄的游戲——變得更加有趣起來。

“那麽,今天就先說到這裏吧。”陸棋站起身,撫摸著手套上隸屬第六軍區的掌紋。

他低眼整理桌面,一些粗糙的草稿被他交給機械秘書立刻焚毀,而他的目光轉向林逾,從懷裏摸出一枚殷紅的石頭:“你把這個收下。”

林逾楞了半秒,伸手接過了那塊吉卡拉紅石。

“別誤會,不是要你使用它。”陸棋道,“把它塞進通訊器裏,可以減少一些人的擔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向頭頂指了指。

沒有明說,但林逾明白他指的是以皇室為代表的某一派系——又或者說,是正對他虎視眈眈,但還不確定何時動手的敵人。

林逾坦然裝進衣袋:“謝謝。”

午飯時間是和秦莫川的談話,楊全恩和林逾相約在醫務室外碰頭,AMTK裏的騎士都被陸棋和陸梔召回,不再緊盯著林逾的行動。

蘭斯洛特的死訊沒有在航空器內傳開,對陸棋來說,要在自己的領域裏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再簡單不過。哪怕是騎士團也被他無聲地控制起來,再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關註。

在見到林逾的第一刻,楊全恩拎著的小熊便發出興奮的尖叫。

它身上冷硬的鋼質逐漸褪去,只剩頭部和四肢還有殘餘。而它毛茸茸、軟綿綿的肚子向著林逾大肆敞開,一疊聲地叫喚:“小魚!小魚!出門小熊要帶!睡覺被子要蓋!多吃水果青菜!保持良好心態……”

楊全恩一拳砸在它的後腦勺,小熊嗷的一嗓子,叫聲更迫切了:“小魚、小魚,嗚嗚小魚……”

林逾無可奈何地把它接回懷裏,楊全恩問:“那邊沒事吧?”

“沒事。”林逾揉了揉眉心,“林自由——我是說「午馬」,那間房間怎麽樣了?”

“陸少校下令徹底封鎖了,理由是發生了盜竊案件,他要保護現場,親自清點房間裏的財物損失。”

“七殿下總是這麽擅長找理由。”

“畢竟他本來就負責第六軍區的文宣和公關工作,也算專業對口。”

林逾笑笑,伸手握住秦莫川所在醫務室的門把。

“林逾,”楊全恩突然叫住他,“蘭斯洛特是不是死了?”

林逾的身形微動,只是平靜回覆:“嗯。”

“是陸棋,還是陸梔?或者說……”

“不是我。”

搶在楊全恩問出之前,林逾似笑非笑地擡起眼睛:“為什麽覺得是我?”

突然面對林逾的詰問,楊全恩喉結一滾,卻是一時無話。

南部考區花費的天數其實還不如西部,但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他們相處的時間更是超過了各自的隊友。

從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到交付後背的戰友,楊全恩自問他和林逾的交情哪怕算不上刎頸莫逆,也是半推半就看穿彼此不少心事的“同伴”。

若要比心思縝密,那他的確不如陸棋或艾利亞斯;

但要論起這些日子裏的心態更疊,楊全恩自始至終都把林逾的變化看在眼裏。

他很了解林逾的壓力和動力,也很了解林逾本來並不是好逞英雄的人。

可是林逾實在太過在意他的隊友,在意到恨不能把那四個都揣進懷裏時刻抱著。

林逾完全習慣了舉重若輕地帶過一切困難,蒙蔽其餘隊友的視聽,讓大家都認為,如果是林逾的話,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這樣的團隊氛圍當然不錯——前提是林逾不能崩潰。

楊全恩越想越亂,氣自己多管閑事,又直覺閑事不管不行。

“那天你殺畢瑯……”楊全恩低聲說,“太嚇人了。郁郁肯定也有感覺,但你之後恢覆得快,她多半就不會提了。”

可他得提。

他不能坐視郁郁跟著這麽大隱患的隊伍,哪怕林逾是個好人、好指揮,就算不是為了郁郁,只是為了給自己積德……

楊全恩心下一橫,咬牙道:“你確定你精神沒問題吧?”

“怎樣算沒問題?”

“就是——違法的事情不能做吧。你以前性子就湊合,至少不會亂殺人。”

“……可是,”林逾用憐憫的目光掃過他,“那種事我從小就很擅長了。”

楊全恩:“……”

楊全恩:“………啊?”

因為林逾的表情過於輕佻,以至於他一時間都無法分辨林逾是玩笑還是真心。

但楊全恩立刻想到那座陰森森的福利院,剛想出口的勸誡又被他吞了回去。

——用普通人的道德來束縛在那種地方出生的林逾,好像確實有些不禮貌?

“雖然咩咩這副口吻真的很像風紀老師,不過我會註意的。”林逾拍拍他的肩膀,轉開了房門把手。

他的表情輕輕淡淡看不出情緒,語氣也很稀松平常:“當時只是在選擇,是要繼續做‘林逾’,還是掉頭去做‘回收者’。不過看到郁郁和其他人之後……我差不多就想開了。”

房間內有著一扇巨大的舷窗。

燦爛的光明在此盛放,林逾面朝天光,手裏多出一捧包裝精美的向日葵花束。

他對病房內橫臥的秦莫川勾起笑容:“中午好啊,小秦同學。”

“林指揮!”秦莫川手忙腳亂地放下餐盒,借著丹的攙扶在病床上跪起。

病床旁邊還有陳勇為和蘇言兩名隊友,見狀都唯恐秦莫川跌倒。

在隊友們的環護下,秦莫川氣喘籲籲地舉起手,顫巍巍行一記軍禮:“……林指揮,請容許我向您和克洛維斯道歉!”

回應他的是一大捧盛開的向日葵。

奔放鮮艷的花色一瞬間占據所有人的視線,林逾的笑臉隨後露出,璀璨艷麗不遜於花束。

“先好好養傷,等到考試結束,再一起約見韋斯利的隊友吧。”

林逾沒有說明自己具體想開了什麽。

只是艾利亞斯說,在原地抓耳撓腮地幻想圓滿不如踏上征程,先去結局看看。

林逾沒能反駁他的意見,於是一瞬間,是作為‘林逾’還是作為‘回收者’這個議題已經失去意義,因為無論是怎樣的身份,他現在都只是一個需要走到結局的個體。

他接手了商慈的力量,也繼續著自己的聯考之旅。

今日的對錯,明日才見分曉。

明日的悔恨,再交給後日以眼淚、以悲鳴、以死亡來抵消。

——這不過是最壞的結果。

更何況他還有今日的隊友、今日的歡欣、今日的進步。

活在當下已是不易。

他不想杞人憂天,此時此刻,林逾只想撥開迷霧,和隊友一齊走到真相的彼端。

林逾依然對世界無感。

人世形影匆匆、車水馬龍,哪怕所有人都說他是萬裏挑一,但他也始終只是萬裏之一。

可他愛的人們也是無數個“之一”。

於是林逾決定報答這個孕育了他愛之人的世界,

就用世界賦予的力量,去完成世界賦予的使命。

——如此而已。

秦莫川沒能給出太多新奇的信息。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雲裏霧裏被吳愁操控,所剩無幾的記憶都是自己不受控地傷害著同齡考生。

就林逾看來,他能夠強撐著精神不崩潰,已經算是相當了不起的心理素質了。

而當問到“剝奪”的由來,秦莫川也沒能答出什麽特別。

平平無奇的誕生、平平無奇的成長,十八歲時覺醒了S級的異能,因此成為鎮上有史以來第一個考進首都軍校的學生。

除此之外,秦莫川也不知道自己的異能還有什麽特別。

“對不起,林指揮,我好像完全沒幫上忙……”秦莫川慚愧地低下頭,“我們加一個聯絡方式吧?如果之後有其他和‘剝奪’相關的線索,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林逾沒有推辭,從軍校系統裏找到秦莫川的個人資料,立刻發送了會話申請過去。

兩人的會話窗口順利加入固定列表,林逾站起身安慰:“我這邊也會和咩咩指揮多溝通。”

“咩咩指揮?”

“是啊,咩——咩——指揮。”

和楊全恩同隊的幾人都藏不住笑,楊全恩舉拳揮過來,秦莫川下意識伸手擋上一下,更加惹得楊全恩怒發沖冠。

林逾正想再笑幾句,但他忽然便看見摟著楊全恩腰肢求饒的秦莫川低下腦袋,偏棕色的頭發裏掠過一點白影。

林逾的表情怔了怔,他扶住秦莫川:“這是……白頭發嗎?”

“啊?”秦莫川微楞,“我長白頭發了?我才十八歲!”

楊全恩冷笑道:“早就警告你不要熬夜玩游戲。”

“沒有啊,我從聯考開始就沒玩游戲了……”

秦莫川看上去委屈巴巴,楊全恩沒好氣兒地推他一把。

林逾張了張嘴,卻只是欲言又止地收回目光,他抓起小熊,對幾人擺了擺手:“那我先走一步,陸枚快醒了,我給他帶點午飯。”

楊全恩不疑有他,舉隊熱情洋溢地送走林逾。

關上門,林逾還能聽到房間內傳來楊全恩的訓誡聲,反覆警告著秦莫川不準再挑食。

但林逾心中莫名升起一陣不安。

在原地僵立幾秒,林逾忽然揪住小熊耳朵。

他帶著小熊一路走到無人的走廊末尾,這裏既沒有直播設備,也沒有其他人的動靜,林逾這才壓抑呼吸,看向手裏看似無害的小熊:

“……吳愁,秦莫川是不是被植入了‘神衰’病毒?”

結合秦莫川突然暴增的實力、楊全恩曾眼見的生物實驗,以及今天突兀出現的白色頭發,林逾很難不往“神衰”的方向考慮。

郁郁和郁爾安都是感染者的後代,所以他們帶有“神衰”的遺毒,體發天生雪白。

但還沒有人說過,中途感染“神衰”的人具體會怎樣。

薛斯明也沒有解釋過薛楷恩的變化。

小熊裝聾作啞,林逾心下一沈,拔腿便往主考官會議室的方向奔去。

吳愁的本體就在那裏,那家夥肯定知道不少。

然而林逾剛剛走至餐廳,考生們留意到他的動靜,紛紛邀請:“林指揮,你不吃飯嗎?把你隊友叫過來一起吃唄。”

“不了。”林逾簡潔答覆,步速越發地快。

考試中止,他也不用再考慮什麽風紀評價,吃不吃飯睡不睡覺都是次要的事。

“你去找主考官他們?”人群中傳來拜倫的聲音,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林逾搭話,“陸少校剛剛神色凝重地過去了,好像那裏邊出了事。”

“……我知道了,謝謝。”林逾對他點首致意,一邊奔跑一邊穿好自己信手拿著的外套,盡力整理出端正的模樣,一口氣奔去會議室所在的位置。

大門依然緊閉著,所有的考生隊伍都已完成約談,按理說,現在應該只剩下幾位主考官和克洛維斯等人。

林逾攥著小熊的手緊了緊,屈指叩上大門。

片刻,大門外的監控設備掃過他的面部信息,內裏傳出一聲嘆息。

小熊終於發出聲音:“小魚,小愁已經走了。”

林逾低下眼睛:“你說什麽?”

大門應聲而開,陸棋瘦削的身形隱約可見。

他倚著舷窗,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你來啦。”

“祝福您!祝福您!大吉大利、百無禁忌、五福臨門……”

林逾一手掐住小熊嘴部,目光徑直看向「申猴」原本應在的位置。

那裏果真空空蕩蕩,只有佐伊·艾爾坐在一旁,煩悶地閉眼假寐。

“林逾!”克洛維斯也迎了過來,一副憂心忡忡的神態,“我正想跟你說呢,剛有人匯報,「申猴」那小子借口去三樓看「午馬」最後的痕跡,偷偷拿走了AMTK內的山羊頭骨,然後啪一下沒影了。”

“AMTK怎麽會有山羊——”林逾驟然失聲,他想起來,在他們進入會議室的時候,的確一直都有被當做屏蔽儀器使用的山羊頭骨。

毋庸置疑,軍方也根本沒摸透那些頭骨的真實用途,所以給了吳愁可乘之機。

“那骨頭的確奇怪,”薛斯明道,“畢瑯戴上那個頭骨,也變得不像本人。”

林逾冷冰冰接過話頭:“那是STA「未羊」的專屬物,與其說是什麽‘屏蔽器’,它的本質是在奪走其他人的異能,轉移到「未羊」或者那些頭骨的身上。等他們的人戴上頭骨,「未羊」的意識就能降臨他們身上,將曾經奪走的異能供給自己使用。”

眾人面面相覷,表情也都更加凝重。

因為第六軍區和STA是平行的權級,因此他們不能提前調查山羊頭骨的來路,只能尊重STA派來的兩名考官的意見。但那時沒有人想到那些詭異的頭骨還有這種用途。

“不用這麽緊張,「申猴」拿到頭骨後也只顧著逃跑不是嗎?”

陸棋安撫道:“沒事的,他只是逃掉了而已,那些山羊頭骨又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內,這是STA的全責。”

“但是我本來有事要問他。”林逾握緊拳頭,轉身看向薛斯明的方向,“秦莫川突然長了白頭發,這是感染‘神衰’的跡象嗎?”

話音落下,薛斯明不可置信地揚起頭,猛然站起:“白色頭發?”

“你們也已經找他們隊伍了解過情況了不是嗎?亞米德森福利院給秦莫川註射了不明藥物,難道你們完全沒有引起重視嗎?”

事關重大,林逾全然沒有了好言好語的興致。

三人毫無計較的意思,而是對視一眼,佐伊開口解釋:“我們提取了他的血液樣本,也做過初步的全身檢查,但‘神衰’在東部星域以外都已絕跡多年,要想查驗出是否有‘神衰’病毒,我們至少要拿到‘神衰’病毒的樣本……”

說到樣本,佐伊話音一頓,他們的目光同時挪向郁郁。

不等林逾開口,郁郁主動問:“我的血液能算樣本嗎?”

“郁郁——”林逾皺起眉頭,但薛斯明的反應比他更快:“沒有人說過你是感染者,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

“加速聯系軍區航空塔,我們去申請今晚就降落。記得增派那間病房的看護人手,”薛斯明對陸棋吩咐,“鎮靜劑一類的藥物最好都調去那裏,如果真的有‘神衰’可能,現在起就要徹底隔離他和他的隊友。”

“神衰”的傳染性可不是開玩笑的,現在整架航空器裏都是異能者,如果刺激了“神衰”病毒活性,他們恐怕都等不到降落,就會被官方直接送去東部星域全員封鎖。

“先別太緊張,之前STA有公布過攻堅進度,據說現在在他們的克制下,‘神衰’2.0的傳染性已經降低很多了。也許秦莫川就算感染,感染的也只是2.0,只是長了白頭發而已,考試太辛苦營養跟不上也有可能嘛。”

陸棋強顏安慰眾人,但手下沒有拖延,第一時間就把命令通過加密渠道發送給了AMTK的一眾工作人員。

似乎是為了轉移註意,陸棋又指了指艾利亞斯所在的全息艙:“你要不要看看艾利亞斯的情況?”

薛斯明也離座前往秦莫川的病房,佐伊·則代替陸棋監控著航空器內的人員和物資調度。

他們沒有懈怠瀆職的意思,林逾抿抿嘴唇,走近全息艙:“他怎麽樣?”

“生命體征平穩,不過精神力似乎沒辦法回到A+了。”陸棋托著下巴思考,“雖說只是掉了一點點,但也是個不利的信號,克洛維斯,是不是你們家族有什麽遺傳病史?”

看來他也知道二十年前路易斯上將的類似情況。

然而克洛維斯比他倆還要茫然:“遺傳病史?”

陸棋便又看向佐伊·艾爾:“佐伊,你聽說過嗎?”

“……那是馮·維爾家族內部的秘密,我無權過問。”佐伊涼涼地斜來一眼,補充,“但艾利亞說不定知情。”

“是嗎?這孩子一直知道自己會變成A?”

“艾利亞知道的事情很多。”

“也對哦,畢竟是馮·維爾家族覆興的希望,路易斯和索菲婭都對他寄予厚望呢。”

林逾擡頭問:“索菲婭?”

“索菲婭是艾利亞斯的生母,雖然沒有異能,但也是一等一的美貌和智慧。路易斯不幸遇難後,全靠索菲婭和珀西亞兩位女士撐起馮·維爾家族,所以,不管外界如何評價,索菲婭都是相當值得欽佩的夫人哦。”

陸棋的語氣有些吊兒郎當,但用詞都很尊敬。

林逾一時間辨不出他對索菲婭和馮·維爾家族的真實態度,只能狐疑地皺眉反問:“艾利亞斯什麽時候能醒?”

“哈,好問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他生命體征不對勁之前強行切斷全息艙的信號。”

陸棋聳聳肩膀,問佐伊:“你知道什麽情況會在全息系統裏逗留這麽久嗎?”

佐伊:“醒不來,或者不想醒。”

“艾爾女神還是這麽會說廢話。”陸棋嘖嘖感慨,又問林逾,“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當然不滿意。

但林逾也知道,著急沒有意義,現如今他們只能等待。

陸棋願意承諾艾利亞斯的基本安全,已經是變相給他塞了一顆定心丸了。

醒不來,那或許是艾利亞斯還沒找到全息系統破開的竅門;

但不想醒……林逾就難以想象,是怎樣的仿真環境,竟然能讓艾利亞斯這麽堅定的心性困在其中不能自拔。

克洛維斯看出林逾的煩悶,主動和郁郁一起湊近過來:“別太擔心,以哥的本事,就算精神力降低一點也會輕松解決的。”

“艾利亞斯一直很聰明,”郁郁也說,“他說不定和指揮一樣,是在系統裏找到了有用的線索。”

林逾盡可能撐起笑容:“我知道。你們回休息室吧,下午就由我來看著馮大哥。”

郁郁自然聽命,而克洛維斯本想和他一起留下來,但在林逾警告的目光下還是沒能開口。

克洛維斯傾身伏在艾利亞斯的全息艙前,哄睡似的拍了拍艙體:“萬惡的死鹹魚要把我們兄弟拆開了,嗚嗚哥哥,你可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教訓他啊。”

林逾被他做作的演技逗笑,正想開口,伸手薅了一把克洛維斯的卷發。

然而出乎意料地,那點刺眼的白色又一次掠過他的視線,在克洛維斯深黑的發絲間,竟然也潛藏著星星點點的雪白。

郁郁表情一變,林逾的呼吸也隨之中止。

克洛維斯毫無知覺,起身抻了個懶腰:“那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

郁郁張開嘴,但被林逾一拉手腕,她便停下聲音。

林逾沈默幾秒,直到克洛維斯不解地扭頭望過來:“不理我?”

林逾強撐笑意:“不理你又如何?幼稚死了,快滾。”

克洛維斯皺皺鼻子,好歹沒有和他吵架。

只有郁郁能夠清晰感受到,那只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正在不自覺地加大力度。

林逾的手顫得厲害,這是郁郁第一次看到林逾露出如此惶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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